毛毛果冻

岁月忽已晚

别来无恙

给友人的新年贺文,也算是一点小小的回报

感觉自己越写越差,唉



他潇潇洒洒地一挥手,“好。”

“唉,”跟在他身后的那人执杖,帽下星光闪烁,“金主,金主,您说了算。”

“哼,那是,”那蓝衣人道,随身佩的宝剑松松挂于蹀躞之上,剑鞘难抵剑身上流光溢彩的符文,“今天不能拖拖拉拉的,下午不到两点城门口就会挂起本周新的赏单任务,要是你又因为吃喝耽误了我屠妖,下一个杀的就是你。”

剑客说到此处骤然黑了脸,“你让我随你来这座城到底是为了吃喝玩乐还是为了赏金?”

魔法师睁着他乌黑的眼望着剑客,“虽说赏金重要,但是吃喝玩乐乃人生第一乐事也是第一大事,做人嘛,开心就好……”

“你住嘴吧。”


喧嚣浮城虽被称为浮城,实质上的浮城只中心城楼一座,大陆四面环绕着浮城,常年阴冷多雨。待剑客同魔法师踏进酒馆时,雨已经停了许久了,树木枝叶上挂着垂垂欲坠的雨水,偶有归鸟扑棱着双翅扇动了树叶,几点剔透便轰然坠地,溅起一朵花。酒馆外极尽喧闹,正午烈日的光芒被门窗外的棚子挡了大半,酒馆内只有昏暗不明的几盏灯随微风摇动,连带了它投下的光与影也闪动不停。

魔法师毫不客气地向小二要了酒肉,剑客似乎鲜少食肉,多为素菜五谷作为自己的食物。

“我跟你出来这么久了,你吃多少菜我就吃了多少肉,”魔法师说道,他的帽子一早便摘了下来,随意抛在桌面上,内里的星光似乎要泄出来,他钟爱珍视的法杖也挨在桌旁,婀娜多姿地倚靠着,不知是室内灯光太暗衬得它的晶球闪烁流转得极其动人,还是平日少有人注意到它,此时定神凝视才觉美丽,“你是不是忌口啊?还是说你对肉过敏?那你真是太惨了。”

“你个子不高,身上肌肉没几块,肥肉倒不少。”剑客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直接回答他那个极无聊的问题。

魔法师无言以对,只能挑眉冷笑,“好,好,今天你是金主,大爷我不跟你计较。”

“那麻烦大爷你自己结账好吗?”剑客说,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抛动着刚领到的赏金,那不大不小的布袋里装的都是金光闪闪的钱币,魔法师一下便屈服了,“唉,小的知错了,金主您开心就好。”


正值饭店,酒馆内皆是酒香,偶尔飘起一阵馋人的肉香。

剑客一手支着头,一手握着怀表,“还有二十分钟,麻烦您吃快点。次次跟你约好了时间你非要迟到十来分钟有意思不?迟到就算了,吃饭也这么慢,真是受不了你。”

“唉,行了行了,你别催我,你越催我吃得越慢。”魔法师咕嘟咕嘟地饮酒,大口大口地吃肉,一边吃还要一边同剑客说话,唧唧歪歪没完没了得连剑客都嫌他烦人,“你差不多够了啊,吃饭就吃饭你怎么这么多事要讲的,你要讲也要一边吃,你一个劲儿地讲话是要干嘛啊。”

尔后魔法师才稍稍静下来,剑客瞄了眼怀表,“你还剩十分钟,我准备去结账了。”

“等等,好剑客,我安静,我吃饭,你慢点,”魔法师说道,“其实迟一会儿也无所谓的,反正每周首先放出来的赏单都是很无聊很无聊很无聊的,无非就是跑跑腿嘛,收集诸多材料,或者是蹲点等龙嘛,反正那些龙啊怪物的我们也干不掉,那么早去干嘛呀。”

“你再继续说?”剑客听着魔法师抱怨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跑腿,你跑个鬼,你充其量就是个指路的,你收集材料,你收集过多少回?!次次都是放着我来。你说蹲点等龙我就不能忍了,你有几次是醒着的啊?”

“我真是想不通我费那么大工夫陪你来这破地儿干啥,还浪费我一天休息时间。”剑客说道,眉头紧紧地皱着,“我何苦呢,我为什么不待在旅馆里悠悠闲闲地同勇者聊天扯淡,非要跟你来这破地儿。”

“唉,好了,好了,”魔法师一下子站起身来带起帽子拎上法杖便要扯着剑客走,“你别说了,我吃完了,我们这就去接赏单任务。”

剑客被他扯得趔趄,“你慢点,我东西还没收拾好。”

“你可真多事。”魔法师吊儿郎当地歪在一边斜睨着他。


喧嚣浮城四周密林环绕,昏暗的林中有发着荧光的花草树木,偶有虫鸟快速地穿过森林。雨后森林中散发着一阵清新的草木香气,长靴踩在湿润的泥土中难免沾上潮湿的污秽。

剑客黑着脸轻轻靠在潮湿的树干上,剑仍悬着,并未被他拔出,如若是要拔剑,第一个斩的必定不是龙,也不是阻碍他道路的灌木枝桠,而是早已睡倒在一旁的魔法师。




剑客像是被钉在地上一般难以移动,魔法师欲哭无泪地扯他,“差不多到时间了啊,再不走天就黑了,连加速咒也没得卖了!”

“你急什么?”剑客不满地斜了他一眼,“天黑就天黑,我又不是没走过夜路;加速咒没得卖了不是还有你吗,你连个小小的加速咒也做不出来?还有,你有这时间催我还不如快点自己做点加速咒以防万一,还免了我们去买它的钱,要知道,钱是很难赚的。”

“你他妈……”

一把好剑,除了其材质精良、剑身散光泽、双刃锋利难钝,还需有一柄能掩剑锋的好鞘。所谓好鞘对于剑客而言,只需要颜值够高即可。

“剑鞘也是一门学问好吗?”剑客一边摩挲着剑柄上繁复的花纹一边说道,“身轻又能掩住我这把剑的锋芒才好,自我在障日之森给我这把剑多加了几道符文之后它的光芒便可透过这柄剑鞘了。”

魔法师微微一笑,“你给它加的那几道符文都是为了增加它的色泽光芒,说白了就是为了装逼嘛,你那把剑原本便有血光,现在你拎着它在夜里走它还能给我们剩下买明符的钱。”

剑客驳了他一句,“我是一个追求华丽的男人好吗?”

“好好好,”魔法师说,“上次我们赶路,整条街上就俩盗贼,首先就把你抢了,你说你有意思吗?”

“关你屁事。”


魔法师陪他从剑具屋走出来的时候仍然浑身冷汗,剑客的那把长剑仍收在旧的剑鞘之中,新买下的剑鞘被他捧在手中赞不绝口地赏玩着。

“您可真奢侈。”魔法师说道,“当初我遍天下地找裘芙的时候都没你这么疯狂。”

“呵呵,”剑客美滋滋地将旧的剑鞘替代了,“是啊,您那把裘芙价值比八条红龙还高,我这把剑鞘才不过六条红龙。”

“你他妈在逗我,”魔法师怒了,“你花在你的剑上的钱加起来都能买几把裘芙了好伐?还有,你再费尽心思去装饰你这把剑也是没用的,它只能让你在出招的时候更加炫酷一点而已啊?!”

“能让我炫酷就够了。”




“说来不出一月便可抵达长夏城了,你有什么打算?”剑客问道,“你是折向东还是继续向北走?”

“我只想去北方看看,”魔法师说道,五指灵活地转着他新买到的短杖,杖上的一束流光在空气里发出轻微的燃烧声,那束光似乎要被他舞成一团火球,“北方龙多,各项赏金奖励也比这边丰厚多了。”

“我倒是想留在长夏城了,”剑客只顾自己不断地往前走,“再继续走下去太累,更何况长夏城关于剑术的研究已经是世上数一数二的了。”

“那些事太远,能进哪个佣兵团还说不定,”魔法师快走几步同他并肩,“我现在只盼望我能进养燕人的那个佣兵团了。”


抵达长夏城之时正是长夏城一年里最热的那段日子,自佣兵团考核开始剑客便没见过魔法师。

时至考核的最后一天,剑客收回了那把流光溢彩的剑,待考核官说罢通过之后稍稍勾起嘴角。

那把剑透着莹莹血光,剑柄上的花纹沟壑都被其充满,如同有鲜血灌溉流动一般,剑客在那片葱茏绿树下没有找到魔法师。休息数日后才得到与他相熟的巫女告诉他的消息——魔法师早就跑去玩儿去了。

“等他回来你要收拾他不?”巫女撞撞剑客的手臂。

“你看我不打残他。”剑客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勇者翻了个白眼,“他来无影去无踪,你早该习惯了。”




“说起来,”魔法师拉着剑客坐在了靠前的位置上,剑客低着头翻动书页,轻声应了他一句,“你有没有打算再去学点别的?”

“学什么?”剑客头也不抬地发问。

“比如魔法理论?”魔法师有些许激动地问他,“魔法理论很好啊,你看,你本来就很喜欢理论之类的,我估摸着报这个科目的也很少人,不如我们就去学一下?”

剑客合上了书,“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理论吗,怎么今天突然问我这个?”

“你有没有好好看介绍啊?”魔法师搭上他双肩,“你知道他们用的是谁的话来介绍的吗?遒伊啊,遒伊是谁啊,天下最好的人,天下最好的人啊。”

剑客笑得眯起了眼,“你就是单纯地为了一句话决定要学这个的吧?你有没有好好看介绍啊,你能通过人家的面试吗,一问三不知,最基础的运用理论你都背不出几条,你还打算去学魔法理论。”


当学科老师问出你为什么选择学习魔法理论的时候就很尴尬了,魔法师登时住了口,呃呃呃了好一阵子,剑客冷冷地说道,“单纯为了你们的宣传语他就选了这个科目。”

“你给我滚。”魔法师黑着脸抬起手指向了大门。


“算了吧,我觉得老师待你挺好的,”剑客说道,“一不用你深入研究,二不用你整理理论,三不用你外出实践,你在这儿就是闲人一个,乐呵乐呵的也蛮开心嘛。”

“去你的。”魔法师踹了他一脚,“我也是很劳心劳力的好吗?”

“劳心劳力损我害我嘲笑我。”

头顶上有一群被养燕人放出来的燕子成群的飞过,如同乌云压城一般,天空的一角似乎是要被它们撕裂开来,呼啦啦地从这头飞往那头,刚刚破开的口子瞬间便又复原了。长夏城的树木常年是绿的,花花草草也经年不败。剑客顺手折了一支难得的枯木当剑使,“你明明可以随身带着剑你非要折了人家做什么?”魔法师骂了他几句。

“我都准备去理论派了,自然不会随身带着佩剑,”剑客说道,“你还没决定你要去学理论还是去实践吗?”

“我?”魔法师问,“他们乐意分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不过我更加希望去学实践而已。毕竟学理论太枯燥无味,理论课我就没醒过来过。”

“亏你还说老师待你不薄。”

魔法师打了个哈欠,剑客瞥了他一眼,“你最近不太精神啊。”

“是啊,我们团那个理论老师天天让我们回去记这记那的,烦得要命。”魔法师说道,“屠龙嘛,多练几次就好了,熟能生巧,我真不知道背那些鬼玩意儿有什么用。”

“你们团什么时候带队去做屠龙考核?”剑客问道,“我们团还有不足一月,我心都凉了。”

“不知道啊,我没问,懒得跟我们团里的人厮混在一起。”魔法师回应他,吊儿郎当、蹦蹦跳跳地走在剑客的面前,“他们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烦。”

剑客用刚折下的树枝戳了戳他的背,“毕竟你的真爱是我啊。”

“是啊,小甜心。”魔法师笑着回头喊他。

“唉。”




“唉,早在一年前我也来过这个佣兵团,”从长夏城西部的那个极富盛名的佣兵团出来以后魔法师便一路嘀嘀咕咕,“可惜他们不要我,真是瞎了眼的。”

“算了吧,你去了也是给他们拖后腿。”剑客说道,他抬眼望向前路,两旁植满了绿树,太阳毫不吝惜地如同倒水一般倒下大片的阳光,难得的晴天却算不上风和日丽,反而蒸腾的热气熏得人黏黏糊糊、昏昏欲睡、不清不醒。即便是一路都使用着降噪咒也难抵雷鸣潮涌的蝉声,吵得人头脑嗡嗡作响。

魔法师不断地说着沿路哪间酒馆的酒味正好,不会过浓也没有掺水;哪间武器店的加工是真材实料;哪个佣兵团的伙食好、待遇好……

剑客偶尔回应他,他抬头,阳光刺得双眼难捱,“我觉得这样也蛮好的。”

“什么?”

“我同你几日一见,旧日友人也能时常保持联系偶尔会面。”

“嗯,”魔法师摘下了那顶装满星芒的帽子扣在了剑客头上,那剑客仍然一身蓝衣,衬着那帽子格格不入,“这帽子给你了。”

“给我作甚?”

“这是给你的分别礼物,也是重逢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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